二月,电影院相当热闹。
漫威大片回归,一大批引进片争奇斗艳。
奇观轰炸,特效垒满。
不过,也有不少观众表示,对好莱坞大片有点审美疲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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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巧,有这样一部另类电影。
早在去年2月就在电影节上惊艳众人。
时隔一年,传来了引进的好消息。
如今,一刀未剪,足版上线。
口碑炸裂,将近九成豆瓣网友给出了四五星评价。
它就是当之无愧的本月必看新片——
《惠子,凝视》
ケイコ 目を澄ませ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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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海报中呈现的那样。
这是一部聚焦女性拳击的作品。
说到女性拳击,便不得不提九年前同样出自日本导演的《百元之恋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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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中,安藤樱饰演的一子,在生活中是个绝对的loser。
邋遢颓废,连被强奸都瓦解不了她对生活的麻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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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机遇之下,一子开始学习拳击。
自此,人生故事开始有了新的走向。
松垮的躯体在魔鬼训练下变得紧致。
塌陷的精神也逐渐被「好想赢一次」的执念填起。
前丧后燃,励志翻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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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题材,惠子(岸井雪乃 饰)有很大不同。
惠子患有神经性听力损失,两耳都丧失了听力。
这意味着,想成为职业拳击手,更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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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连进入拳馆都难如登天。
没有听力,在比赛中是致命的。
惠子听不到教练的实时指导,也听不到裁判的指令。
在起步阶段,惠子就落后于健全者。
这就导致,极少有拳馆愿意接纳她这样的听障拳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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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次,惠子并无拳击天赋。
个子不高,展臂不够。
非要说胜利的秘诀,似乎只有「很会观察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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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是为弥补短板,惠子极致自律。
每日凌晨起床,长跑十公里。
定时定量训练,风雨无阻。
也正因这份惊人的坚持,才打动了拳馆会长。
给了惠子一个成为职业拳击手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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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百元之恋》中,一子自我觉醒之后,疯魔一样地练习拳击。
一大串蒙太奇持续累积,让这份励志燃至顶点。
之前那个失败者的模样,似乎已相去甚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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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的高潮,集中在一子的比赛场上。
被对手压制的绝望,与倒地后的再站起。
每一环节,都足够跌宕,猛击观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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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惠子的比赛却水到渠成,并无太多波澜。
更像是天道酬勤,拿到应得的胜利。
让人五味杂陈的,反而是惠子胜利之后的茫然。
因为听不到场下的欢呼,惠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赢得比赛。
只有当旁人拍着她的肩膀提醒,惠子才恍惚从战斗状态中抽离,抬起头辨认事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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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力的丧失成就了视力,她无声地观察对手,并做出判断。
拳击对于惠子来说,更像是沉浸式的修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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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用极大笔墨去呈现惠子平淡到枯燥的生活。
早起,工作,训练,连娱乐都极少。
似乎在宣告,创作者并非意在塑造一个励志主角。
甚至反其道而行,比起热血更想酿一杯凉白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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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平淡之中,也有波澜。
2020年,全球疫情肆虐。
惠子所在的拳馆因为学员流失不得不面临闭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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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对于惠子来说,无异于失去了生活的基站。
这家拳馆虽然破旧,但却友善温暖。
会长与学员们接纳惠子,尊重并理解她的特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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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长与惠子也是亦师亦友。
他看到了惠子的可贵,欣赏她的坚持。
尽一切可能帮惠子训练,助她成为职业拳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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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无常世道,让人连平静生活的权利都失去。
不仅拳馆面临倒闭,会长也查出健康问题。
惠子为此,失去了战斗力。
但下一场比赛,开赛在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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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于《百元之恋》剧情前后对比带来的震撼。
《惠子,凝视》叙事十足平淡。
台词极少,音乐也相当克制。
只有呈现枯燥的训练场面时,才不吝手笔。
这让许多观众看到一半,就「闷」到想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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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其实,这种处理更像有意为之。
导演将背景音压低,尽量减少对白。
让观众也变成惠子,体验她的生活。
正像前阵子在小红书上很火的一则笔记,作者直言,自己曾经很不理解「透明口罩」存在的意义。
看上去很奇怪,只有爱豆为了不遮挡颜值才会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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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她才知道,原来普通口罩会令听障人士无法阅读唇语,透明口罩因此有了必要性。
许多网友和她一样「懊悔」,自责于自己的无知和想当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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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确,对于健全人来说,听障人士的生活细节是难以具象化的。
而这部电影中,就用细腻的场景,让我们与之感同身受。
比如惠子与听障朋友聚会,电影选择不配字幕。
观众成了被排斥在角色关系之外的存在。
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的疑惑与焦灼,惠子时时刻刻都在经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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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此之外,比起其他电影主角的绝对画面位置。
惠子常常被放置在角落,无声地做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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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处单人镜头中,人物被压缩得极小。
惠子或走在孱弱的光束中,或干脆隐进昏暗夜色里。
剔除了声音之后,惠子的孤独感穿透屏幕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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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种孤独,在电影出现声音时反而更被放大。
散落在片中所有的无言空隙之中。
弟弟的女朋友来家里做客,离开时热情地跟惠子说再见。
但背对着的惠子根本听不到,就此错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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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赛赢了要拍照留念,摄影师戴着口罩相机遮脸。
惠子听不到对方的微笑指令。
明明赢了,却僵硬尴尬地站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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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口罩,又像一个时刻提醒故事背景的道具。
也在电影中,加剧了惠子的困境。
工作中,惠子作为酒店清洁工捡到了顾客的手表。
无法主动致电,又错过对方电话。
同事热心帮忙,但口罩让她无法辨识对方的口型。
健全人的一件小事,惠子却需几番周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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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中,也处处不便。
彼时日本街头处处是「佩戴口罩」的提醒。
便利店还要再加一层透明隔板。
售货员推销会员卡,惠子却拿出手提袋。
鸡同鸭讲,眼光异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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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惠子比赛后独自站在河边散心。
路过的警察前来盘问,手电筒照亮惠子有些焦急的脸。
因为无法沟通,对方悻悻离开。
走之前好心提醒惠子注意安全。
警察将手放在戴着口罩的嘴边,仿佛只要大声一点,惠子就能听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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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在不断提醒,这种生活状态对于惠子来说是家常便饭。
因为没法发声,所以自然被挤占表达空间。
由此,片中总是会出现惠子的背影。
这是刻意保留的距离,一种离群者的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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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种极致的孤独,只需一些催化剂即可演变成无助的愤怒。
比赛中对手犯规,但惠子却无法及时抗议说明情况。
好的品性成了对方攻击自己的武器。
当下也接收不到教练在一旁的提醒与劝解。
惠子一个人无声愤怒,无声冲锋,也让观众久久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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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面上,《惠子,凝视》聚焦于女性拳击。
但实际上,却细腻地展现了底层人的无助。
惠子的困境在突变的时代环境下被放大。
是人人皆孤岛的过往三年里,你我生活困境的极致化。
电影中,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惠子脸上迷茫的神情。
她需要不停凝视着一切,努力跟上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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拳击之外,惠子需要坚持工作。
台上的比赛结束,生活却仍在继续。
她不敢休息,会觉得自己在偷懒。
比赛受伤,也要坚持训练。
怕的,就是被洪流冲垮而掉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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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因为拳馆关门,会长贴心帮惠子找到新的拳馆。
惠子也要离家太远等实际问题想要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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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予惠子痛击的对手,看似成了强者。
其实走下拳台,穿上工装,依旧是不得不肩负生活重量的普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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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平静地反传奇化去讲故事。
旨在点明,生活终究不是早已埋好反转结局的励志故事。
现实中,努力未必就会赢,热血也未必有结果。
唯一确定的,只有日复一日的生活。
写到这里,鱼叔突然想起之前引发许多讨论的一条热搜。
#关于外卖员是个聋哑人#
疫情之下,许多外卖无法面交,需借助短信通知。
但因特殊原因,让人误以为「不礼貌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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聋哑外卖员打电话时,也需要借助辅助功能将文字转换成语音与对方沟通。
但一般情况下,打字速度远跟不上顾客说话的速度。
经常来不及说完就被挂掉电话。
同样的工作,难度倍增。
但彼时疫情之下,仍有大批人在无声坚持,唯恐掉队。
这种不敢松懈的处境,何其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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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惠子之所以选择拳击,并非什么梦想。
也只是找到一种方法,保留内心秩序生活下去。
因为听力丢失的安全感,能从极度自律中捡回一部分。
生活里的烦扰孤寂,也能在出拳时得到片刻清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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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,即便落败走下擂台,定力仍在。
正如电影中说的那样。
你只需要,坚持你的生活。
那么总会有,再站上擂台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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